凤凰卫视的故事
当时,凤凰卫视中文台早已经有《时事直通车》和《凤凰早班车》两档新闻节目,并有了这“二车”的编辑部,但按照设计,凤凰卫视资讯台作为二十四小时滚动直播新闻的频道,当然还得鸟枪换炮,所需人马绝大部分要从香港各家传媒招降纳叛。
记得那天,程鹤麟副台长坐在景色浪漫无比的维多利亚湾一扇大窗的这一边,问:“可以上夜班吗?”答:“没问题。”又问:“会英语吗?”又答:“还行。”然后通知我,除担任主编工作外,还要兼任《新闻今日谈》主持人。
三分钟内搞定,我唱个喏离去。而在同一天,程鹤麟谈话后不久,节目副总裁钟大年又打电话来说,考虑到《新闻今日谈》主持需要白天工作,夜班不便,重新任命我的职务为“新闻采编部副总监”。后来,同程鹤麟对饮时,他透露说,在钟教授力荐下,王纪言(凤凰卫视中文台台长)看过我在新闻界的履历,大笔一挥,我就成了现在的我。
2000年1月1日零点,凤凰卫视资讯台正式开播,吴小莉第一个坐在那个能转圈换景的主播台上,通过卫星向太空发出了“凤凰卫视资讯台”的呼号。
担任凤凰卫视的新闻报道主管,首先必须把握住凤凰卫视的三个特色:中国特色、东方特色和国际特色。说起来,许多人不是把凤凰看成一群“过了罗湖桥山鸡变凤凰”的土八路,就是把凤凰看成全部美式装备的新闻王牌军或者财大气粗所向无敌的电视王国。这些印象都不符合我们的实际状况。
作为一个出身于“游击战士”并遵从“经验主义”的新闻采访主管,我对新闻记者的管理方式和要求又可以归结为两句话:正规军的专业水准,游击队的灵活多样。
对于凤凰卫视新闻团队成员来说,具有游击战士的特点更重要,也就是要有顽强的生命力、独立工作能力、自我决断能力、步枪打飞机的能力。总之,独立游击战士,一个顶两个,这些都是一个出色的新闻记者所必需的素质。
几年来,凤凰卫视不断扩充全球各地的专职记者特约记者两级采访队伍和遍及全球的通讯员网络,努力做到“有新闻的地方就有凤凰记者”。同时,我们还根据老板的指示,组建了一个“新闻别动队”,由素质优秀轻装上阵的编辑记者组成,配备有新式卫星现场报道设备,有利于直接应付发生在全球各地的突发事件。
我的四段管理法则
在我的日常工作中,忙忙碌碌得最多的,不是在新闻采访的第一线,而是为记者提供支持和帮助。例如某地出现新闻事件,首先要调派记者前往,并且详细告诉必须注意哪些要点;记者抵达目的地后遭遇当地有关部门阻挠,我们马上就要同有关政府部门沟通;记者到达采访地点,对方要求记者出示电视台介绍信,我们立刻为他们准备介绍信;当地官员又表示,新闻事件涉及省级机关审批,我们就要往省里打电话寻找相关单位;省里官员发现,这不是他们的审批管理范围,我们又要向北京寻找批准。只要一天出现这样的案例,你就要花上大半天时间,最后还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
世界上最小的演播间
这一天,老朋友吉姆·罗瑞从七楼他的办公室上来,为我介绍两位来自伦敦天空新闻频道的宾客。
吉姆是星空卫视主管新闻与时事联播的副总裁,是一位资深新闻记者和电视人,在行业里打了三十五年的滚。我向客人们介绍我们的新闻采集和播出流程时,吉姆突然朝主播台那边指了指说:“让我们去看看世界上最小的演播间吧。”听了他的话,我先是一愣,之后,我明白过来了。没错!我重复了一句:“世界上最小的演播间。”哈哈笑着,带领英国客人走进主播台旁边那间大概只有两个洗手间大小的演播间。
我拜访过不少祖国各地的电视大厦,这两年也有越来越多的参观者来到凤凰卫视,不妨用内地来参观的同行或政府官员的话来说:“没有想到凤凰卫视的节目就是从这种地方上天的。”
观众每次从电视屏幕上看到新闻主播后面那片蓝色调的背景,是——片数十平米见方的吸音式工作间,就是我们采撷、遴选和操作新闻的地方。在这不分昼夜总是闪着鬼蜮般幽幽蓝光的方寸天地里,我们还分为两个部门,我们说这是一元化领导之下的“三权分立”。从每天早上召开的新闻线索汇总和情况通报会,到每天傍晚的主要新闻时段节目选题会,一直到特别直播特备节目的报道方式策划会,参加者都来自三个机构:采访、编辑和导播。这是合作切磋会议,也是各个部门互相抱怨互相监督互相对质的场合。
两个月之后,刘老板再次向传媒宣布:凤凰卫视控股公司今年上半年纯利八千二百八十万元,并且宣布,第三季度资讯台将扭亏为盈。
同年10月28日,老板在新闻主管会议上更进一步指出:在江湖地位确立之后,凤凰卫视资讯台的收入将越来越多,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超过中文台。
这真是令人兴奋的消息和预见,从2001年1月1日起,我们熬过了整整三年,终于在第四年出人头地。如果我们纵向与横向地比较其他新闻频道(当然主要是美国英国等西方强势电视媒体),可以看到它们没有一家能在短短三年多时间中盈利。
编辑部的各种关系
我们时有争执,甚至拍桌瞪眼:为了新闻导言中的一句话,为了一个英语单词的准确理解,为了一条新闻的标题,为了头条的安排和播报次序的调整,为了抢时间争设备抓资源……但我们很快就会和好如初,因为我们不可能没有同仁的帮助和理解,谁都不能孤军作战,我们是大规模的团队作业……
编辑和主播的关系。常常让幕后的才子佳人对台前的佳人才子大动肝火的,一是主播不按脚本胡说八道,二是主播姗姗来迟屡教不改,三是主播指鹿为马念错别字。温家宝总理访问越南期间,一个主播在读新闻(虽然我们凤凰卫视号称首创把“读新闻”进化为“讲新闻”,但讲不出新闻的主播还是要“读新闻”) 时,把“穿越南海”(驶过南海)断句为“穿——越南——海”(穿过越南的海),阎长官大怒曰:“领海争端多年未决神经敏感。你一句话就把中国南海给了别人?”
编辑和导演的关系。每当同步新闻播出时段开始,播控室的气氛顿时就会紧张起来。按照家规,在播控室里由主编负责,也就是说编辑动口导演动手。但掌握画面和主播出镜时间的是导演,一旦大脑指挥不动手脚,问题就来了。特别是现场节目中插错影带放错片子,事后难免在主编导演间发生恶战,官司一直打到长官那里。有时还出现“鸡同鸭讲”——两岸三地的语言交流发生障碍。
编辑和评论的关系。新闻和评论是两个范畴。从本来意义上说,新闻播报者不应该发表自己对于事件的见解,特别是表达个人的感情、倾向和好恶。但做到这一点并非易事,我们的记者往往会情不自禁地对新闻内容发表感慨、遗憾或者喜悦的倾向。所以在我们的2004年美国总统大选的报道计划中,程鹤麟专门加入了这样的按语:提醒各位同事,美国大选全球关注,但毕竟是美国人的事。大家务必保持中立,不论你喜欢不喜欢美国人,都没有必要表现在脸上。不要对任何一方候选人表示期待或不屑,不要对选举结果表示欣喜或失望(然而正所谓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在大选报道中坐镇共和党总部的隗静和民主党总部的罗晓莹都在报道中受到现场影响,好像她们分别是两党党员一样)。
早播晚播快播慢播的关系。“抢新闻”是行业内术语,但是开快车的代价可能车毁人亡,抢新闻也要承担发错新闻赔上信誉的风险。在2000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的佛罗里达州,由美联社参与投资的V oter News Service抢先显示戈尔获胜,导致所有新闻主播都抢报其结果惟恐落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评估分析信息,最后却证明是错误的结果。在2004年大选报道之前的11月2日早晨,我们召开最后一次《美国大选步步追踪》特别报道部署的会议上,程鹤麟专门强调:宁可慢一点儿,不能发错新闻。海若事故那天夜里,我们编辑部成了《列宁在十月》里的电话局。晚饭时分鹤麟来电:英国发生火车翻车事故,立即核查正在英伦旅行的刘海若是否在那列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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